文\孟昌明
在Food Max買到一盒子雞肫,美國人把它當成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在南京生活過的人都知道這雞肫的妙處。那時候窮,畫累了饞極了也會咬咬牙摸一毛錢買一碗啤酒買個鴨肫什麼的,吃了喝了,會覺得千里快哉風。
於是,生薑蒜頭蔥白,加大料花椒黃酒冰糖和老抽,大火煮開小火燜,收鹵,拿一個剛剛冰好的德國黑啤,你要怎麼喝就怎麼喝唄。
朋友微信說畫也不見畫字也不見寫,或者美國生活安逸,養尊處優,不思進取?我是手藝人,功夫會在背地做,拳不離手是古訓,哪能一天不摸紙筆?細細讀過了東歐的著作,讀阿赫瑪托娃和塞菲爾特,讀米沃什,想對一些慣常的概念的人云亦云或者自以為是的東西進行一番自我的研磨和檢點——這個世界太多不知道所以然就隨便下著的概念,如果說藝術還有一點自身的規則和秩序,它便不能像政府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作的中國股市,最終,鳥獸般散去的不僅僅是一堆人,更是信任和希望。
不廢話,躲著,能不見就不見的人儘量不見,畫室裡面悉心讀著畫著聽著,加州持續的乾旱不會給我秋雨綿綿的境界,收藏家要一對書法對聯,並且要我自己撰寫內容,土豪級別喝茶焚香渾身掛一堆珠子卻喜歡飲酒作詩,顧客就是上帝他爹,讓我撰我也就硬著頭皮:傍石喝茶望月聽昆曲,倚竹臨水扶雲拈荷花——皆大歡喜之餘,我暗地裡說聲天可憐見,這一般裝模作樣的文人雅士的幹活我在蘇州見的多的去了,不能讓我歇歇?!
畫了兩本冊頁一個手卷,畫了和莫迪利阿尼有關聯的林林總總,繼續在美國古董店徘徊巡視,買到喜歡東西開心一笑,沒有亦覺得好,看舊東西不外乎和那個時代對對話,在工匠精雕細琢的蛛絲馬跡裡面聆聽那一個維度的聲色 。
書法寫了關漢卿《牡丹亭》句子,寫柳永那些哀哀怨怨的情感周折和濫情的灑脫與直白,中宵立自家花園看他鄉明月,已知到很快是吃月餅的日子,在美國不能一筐肥蟹一壺醇酒和朋友們一醉方休,但可借今晚的夜來香襲人的香馨和尤加利高大的身段向朋友們請安問候,說一聲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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