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國良

虎年談虎，一定會想起杭州虎跑泉。「龍井茶與虎跑水」，歷來被稱為是杭州西湖的雙絕，杭州虎跑泉更是被稱為「天下第三泉」，歷代詩人墨客在此留下了無數讚美虎跑泉水的詩篇。但是很少人知道江蘇的江陰也有虎跑泉，而且與杭州虎跑泉傳說的由來相似且更早。

江陰在春秋時為楚國春申君黃歇的封地，隋朝和唐朝前期屬蘇州。江陰曾因明末抗清被屠城而被譽為忠義之邦，近些年又因有「天下第一村」華西村而舉世聞名。改革開放前江陰一直歸屬蘇州，後無錫從蘇州分出單立地級市，江陰才劃歸無錫管。我老家楊舍鎮原屬江陰，上世紀60年代成立張家港市(原名沙洲縣)，才被劃歸張家港了。但我家許多親戚仍在江陰境內，我父母的安息地亦在江陰沙山。因此我既認張家港人也認江陰文化，地域相連，文化同屬，割不斷的鄉愁親情。

關於虎跑泉的由來，據杭州地方誌記載，唐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高僧性空(寰中）來到杭州大慈山，見靈氣鬱盤，便在此棲禪。但苦於此地無水，便想另覓他處，晚上夢見神人對他說:「師毋患水，南嶽有童子泉，當遣二虎驅來。」第二天，果然出現二隻老虎跑地出泉，泉水清香甘冽。性空禪師便駐留在此，建定慧寺。

而據唐代道宣律師《續高僧傳》等記載，唐貞觀年間（公元627—649），高僧法響禪師來到江陰定山建飛錫庵。因山腰無水，準備鑿石開井。就在尋找井位時，一隻斑斕猛虎突然躍到法響禪師面前，用雙爪在地上刨出一個土坑，然後點頭離去。法響禪師叫人往土坑深挖，果真湧出泉水，當即題名「虎跑泉」。這個傳說中的年份比杭州虎跑泉早了一百多年。

江陰虎跑泉與杭州虎跑泉不同的是，杭州虎跑泉的泉水清澈甘甜，適合泡茶；而江陰虎跑泉的泉水則瑩白甘腴，入口清洌醇正，如同乳汁，因此人們又將此泉稱之為「玉乳泉」，不僅適合烹茶，還適合釀酒，山下酒坊用虎跑泉水釀制的虎跑酒曾為江陰佳釀。

至於為何杭州、江陰都有虎跑泉的傳說，有研究認為與歷史上的兩位名人及一座山有關。一座山叫秦望山，江陰和杭州都有。江陰秦望山也叫小茅山，據說秦望山之名來自「秦始皇嘗登此四望」的傳說。但關於杭州秦望山的確切位置，一直說不清楚。據杭州有關記載，「錢塘有秦望山，在錢塘縣舊治之南一十二里……」現在研究則有說南宋時指將臺山，另說認為是六和塔西的二龍頭。

兩位名人是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和唐代高僧鳥窠禪師。白居易先後在杭州和蘇州任剌史，在杭州西湖修了白堤，在蘇州開鑿了山塘河。鳥窠禪師是杭州人。俗姓潘，本號道林，法名圓修。他出生於唐開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9歲出家，為僧80多年。最後投到著名佛教改革家百丈懷海法師門下，頗得法師的真傳。晚年移居福建福清江陰鎮，圓寂時享年99歲。鳥窠禪師是中國佛教歷史上頗具盛名的一代宗師，也是一位行為怪異的禪師。據說鳥窠禪師雲遊杭州時，看到西湖背面的秦望山上有一棵松樹枝繁葉茂，盤屈如蓋，於是就住在上面，從此人們就叫他「鳥窠禪師」。傳說鳥窠禪師也曾擔任江陰秦望山下廬岐禪院的主持。據《江陰縣誌》記載：秦望山蘆岐禪院內有放生池，鳥窠禪師嘗買螺螄半截者放池內，故今所生螺螄皆半截。至今那裡還有放螺池遺跡。更有傳說鳥窠禪師同白居易相交甚篤，還曾有過一場轟動一時的辯難。

從上述可知，江陰、杭州的虎跑泉傳說都與唐代高僧有關。而唐代高僧鳥窠禪師與杭州、蘇州(唐代江陰屬蘇州)都有緣，又都在秦望山。更巧的是與鳥窠禪師有著名對話的白居易，在杭州、蘇州都任過職。真是無巧不成書！蘇杭皆天堂，都有虎跑泉。

最後表一段白居易同鳥窠禪師頗有禪機的對話:白慕名前往拜訪禪師，果真看到他端坐樹上，就說：「禪師住在樹上太危險了，趕緊下來吧！」鳥窠禪師笑著答道：「其實你的處境更危險啊！」白不解反問：「我在朝廷為官，位鎮江山，何險之有？」禪師直指：「薪火不停，識性交攻，安得不危？」意思是說官場沉浮，勾心鬥角，危險處處皆在。